“杂碎”原本指的是鸡鸭牛羊猪狗等动物的心肝肠肺之类的内脏器官,把这些归拢在一起偶尔吃吃感觉也很不错。可不知从何时起,长江中游一带的人(尤其是在执法部门工作的人)却喜欢把那些花钱托关系去办事的“冤大头”背后称做“杂碎”,而吃“杂碎”也被看成那些权力机关工作人员的一种可观的“隐形收入”。
我有几个在公检法工商税务城管劳动等执法部门工作的朋友,经常就会有一些托这伙人办事的“杂碎”们招呼他们去吃香的喝辣的,吃完喝完多半还要安排一点后面的“节目”。有时他们也会卖个顺水人情,邀我也去吃他们的“杂碎”。可每每在这些场合看到那些花钱办事的人对我这帮执法部门的朋友那般讨好奉承的表情,那幅假装怎么花钱都不在乎的样子,我心里总在想,这些无奈的“杂碎”在表面笑着的同时,心里还不知道是在怎么暗骂我那帮执法部门的朋友呢,所以这种白吃白喝的宰“杂碎”场合我能推辞就尽量推辞不去。
你看到大小都市和乡镇里无论是大街还是小巷,形形色色五花八门的餐馆酒店为什么越开越多越做越兴旺了嘛,你看到为什么个个餐馆都高朋满座宾客如云灯红酒绿了嘛,其实很多餐馆里里面坐着的都是自己不用花钱便可哄吃“杂碎”的队伍。今天你吃求我办事的“杂碎”,明天我吃求你帮忙的杂碎,如此这般你来我往反复循环,一周7天,一月30天,一年365天,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天天都能可以过着神仙般的日子。说到这里,我不禁想起了活跃在非洲大草原的那群野狼,当一只野狼抓住一只小动物时,吆喝一声,其它群狼便一哄而上,贪婪得分食着这只猎物。而第二次当另一只野狼抓住猎物时,又会如法炮制去招呼自己的同伙来分享着自己的成果。
我有个朋友是河南人,他原本做茶叶生意很成功。前年在他的一些朋友们的怂恿鼓动下,打算开个中等规模的超市。超市地段选的不错,装修也如期完成了,该进的货也到位了,此时他就开始了与执法部门打交道的过程。由于他是外地人,在执法部门认识的熟人并不多,于是就“摊派”认识的朋友们为他去找相关职能部门的人,我也被安排为他去办估税交税方面的有关事宜。
恰好我有个交情很一般的中学同学的老婆就在他超市所在区域的税务部门工作,于是图省事的我就找到了她。凭着我多年前曾经和她老公有过几次来往,这两口子满口答应了我。原本以为我这位同学的老婆只会把主管辖区的国税所和地税所管事的两三个人带到超市来评估一下,再吃顿饭就完事了。可没想到那天竟然会来十几个人,这群人里包括两个国地税务所的所长和主管,随同他们而来的便是他们的老婆(老公)和孩子。
这群人进了超市,男的夸货架上的烟酒好,女的夸货架上的日用品化妆品好,孩子们夸货架上的学习用品和玩具好,于是我那位河南朋友就装着很爽快地把货架上他们夸过的一件又一件的物品硬塞给他们,这些人还假装不要但最后却全都笑纳了。那天我这位朋友尚未开张的超市被这伙人拿走了数千元的东西,再加上随后又在城里最好的餐馆摆的两桌酒席,仅仅因为评估一个小小超市的税费,尚未开张的他就为此花去了大几千元元。最后这群人离席时我那位朋友还千恩万谢了他们半天。我这位河南朋友就是执法部门某些人眼里典型的“杂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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