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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给他被子,哼。 那个JC不置可否地拿着被子走了。 我突然意识到,此时,我一不小心成了阶级敌人,专政对象,没什么尊严可言了。 对那个想给我被子的JC,我感情复杂,从他给我被子的举动看,无论是真心还是客套,都说明他本性善良,良心未泯,但也正是他,带头冲进我的商店,席卷了我的一切。 我不由得想起的我的一位同学。 他大学毕业后分到交通局上班,刚开始他满腔热忱,工作起来热情地为人民服务,对群众笑脸相迎,有问必答,有忙必帮。结果,领导嫌他没能力,光让群众找他们给他们添麻烦;群众也动不动对他发牢骚。 他决定改变一下,从此脸若冰霜,横眉立目,不再热情服务了。结果,领导夸他工作能力强,群众也对他又递烟又讪笑,再也没有人敢对他大喊大叫了。 他对我说这些话时一脸自嘲的苦笑,我知道,他并不想改变,但不改变他就会被淘汰。后来过了一段时间,我去看他,已看不到他自嘲的痕迹了,而是给我吹嘘如何整治司机们,一幅志得圆满的样子。那个善良的热血青年已不复存在了。 这个JC是不是和他一样呢?善良的人一进染缸,想不黑都不行。 可惜啊。 一夜无眠。 天刚蒙蒙亮,我便踱出了讯问室,来到大门洞,发现大门外面的铁门已开,木门上只上了把软锁,一拉,刚好能钻出去一个人。 突然间,我竟有了钻出去逃跑的冲动。 因为我跑了,那一万元罚款我就不用交了。大不了机器不要了,再说你也不一定能要回来。 此时我才明白自由的真正意义。 但理智告诉我不能这样做,这样做只能是没事找事,我的事并不大,一旦跑了就小事变大事了。 我立在那里,望着大街上早起的人们忙忙碌碌的身影,无限感慨。 过了一会儿,有的JC起来在走廊上来回走动,看到我也没吱声,我也故意让他们看看我并不准备逃跑。 这时,妻子走了过来,隔着门,说她一晚没睡,问我怎么样。 我说没事,问她给谁打了电话。 她说了通知了几个亲属,正在找人,争取人先出来。 我说事已至此,你也无能为力,你回去吧,别担心,我就在这儿等着他们把我弄出去。 妻子转身走了,我知道,她肯定也平静不下来。 到了中午,终于托到了人,我被放出来了。 走到街上,看到地上烧纸的痕迹,我才知道,昨天是鬼节。 所以那天的日子记得特别清。 现在的问题就是如何把机器弄回来,并少交点罚款。 B 没有主人的宴席 回来后,几个关系不错的商户过来询问情况,并热情地帮忙出主意。 真是人多力量大,还真有人认识人,说能把所长请出来吃饭。 那就请吧。 于是,先请了认识所长的人一顿,呼里呼拉去了五六号人,花了三百多元。 然后此人又通知所长,定下了某晚到某酒店吃饭。 又呼里呼拉去了七八号人,有所长、指导员、一些个警察、家属之类的。 跑事的特意告诉我说,你就不用去了,不方便,就在外面等着结账得了。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我只有从命的份。 想想也是,要罚的人和被罚的人怎么寒喧,怎么交流,交流了以后怎么再罚你? 我并不是想去凑这个热闹,哪有这个心情,只是担心他们会不会知道是我请的,万一跑事的不说,我不成了冤大头了? 于是,世上少有的宴席粉墨登场了。 众人个个文质彬彬,风流潇洒,绅士般步入酒店。 一边厢,灯红酒绿中仆人们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吆五喝六,鬼哭狼嚎。 一边厢,主人在街上瑟瑟的寒风中孑然而立,等待着酒宴散时冲进去埋单。 真真是别具特色,唯我中华所独有,番邦休想望其背。 我不禁想起鲁迅的话: 翻开中国的历史,我只看到吃人二字……我不知道这人肉的宴席会排到什么时候。 当时读着这些文字,我觉得自己是多么幸福啊。 我们生在红旗下,长在红旗中,中国人民站站起来了,有了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口号,有了“人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只有分工不同”的全新理念,国家主席在同掏大粪的工人握手,“你辛苦了。”总理在同扫大街的工人握手,“你辛苦了”……我恍惚中看到,领导在同我握手“你受苦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 妻子悲愤地说,天下哪有这样的事? 黄粱美梦的破灭使我没好气地说,你在家喂猪时难道会和猪一起抢吗? 此时,我的心不是开始下雪,而是开始结冰。 我恨自己没出息,一点点的寒风和灯红酒绿就让自己的多年形成的信仰发生了动摇。 同时心又不甘自欺欺人地说,这一切是幻觉,骗不倒我的。 终于,曲终人散,繁华褪尽。 我冲进去像孔乙已般排给跑事的一千多块。 跑事的老道狡黠又略带讨好地说,给领导每人送了两盒好烟。 我弱弱地问,他们知道是我请的吗? 他不屑地说,当然说了,所长说这两天风头紧,过两天再说这事。 C 外强中干的胖子 另一条战线也捷报频传。 所长间接领导的直接领导让我过去。 在他的办公室,我听到了世界上最美的一个电话。 “**老弟,**是下岗工人,生活困难,他的事你给下面招呼一下,机器先放了让他营业,他还要生活嘛”。 领导就是领导,滴水不漏,一切尽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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